7月1日的《文汇读书周报》刊一题为《体谅体谅》的短文，说柯灵、蒋孔阳等文化老人在生命的最后几年，本有许多工作想做，“可是求序者络绎不绝”，碍于情面，他们不得不花大量时间和精力为人写序，“蒋先生写了一百多篇序，柯灵老人写序的数量更为可观”，文章因此惋惜他们没能用这些时间“写自己想写的文章”，给后人留下“更多的精神遗产”，最后呼吁：我们应该体谅体谅这些文化老人，不要去浪费他们的时间。
作者的意愿很好，话也入情入理，但我怀疑，那些受名利驱动、心性浮躁的求序者愿意听吗？“曾听柯灵先生说过，有位并不熟悉的人上门要求写序，他婉言拒绝了，可是此人就是不依，摆出一副不答应就不离开的架势。”（《体谅体谅》）脸厚如此，岂能听你几句劝告？
愚以为，要解决这类令人“头疼”的问题，关键还在写序者自己。真不愿意写，拒绝就是，婉言不行，就直截了当。记得孙犁先生就这么办了，著文公开宣告“再不作序”，先断了求序者的念头，让他难以登门。如果欲推还就，勉强应酬，“来不及读完书稿，就溢美一番”，既有损自身形象、助长不良风气，也在客观上纵容了求序者，他焉能不一再登门，占用你的时间和精力？
若拒绝无效，不得不写，那么就有一分好说一分好，有一分歹说一分歹，实事求是，客观公正。这一来，会有两种结果：一是贪图虚名之徒博不得虚名，从此不来了，那么正好落个清静；二是乐听真话者还会继续登门求教，以求学问、技艺的精进——在当今，此种人不是太多而是太少，作为德艺双馨的长者，通过作序予以指点、提携、培养后进，那却是值得的。
如此作序，有益于社会，有益于人心，有益于文化的薪火相传，作序者乐得为之，也就不会令人“头疼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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